寂静之底（十一）
James的电话如Benedict所预料的那样到来了，只是比他所预料的晚了几天。Benedict不知道是什么事拖住了James，他由衷的希望不是公关什么的破事。凡是跟公关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，尤其是在他刚刚闯了祸的情况下。
“Benedict，今晚上出去吃个饭吧，有时间吗？”一向无事不登门的James邀请他出去吃饭……Benedict差点又翻了个白眼：“有话直说，James。”“在电话里说不是很合适。就在泰晤士河南岸旁边的一家小餐馆，不是太远。”“行吧。”Benedict看了眼身上的衣服，有点邋遢的T恤，没什么要紧（毕竟他从来没在酒吧里被人拍着肩膀说：“哥们，我喜欢你演的戏。”）。“Benedict，这次我们要讨论的事情很严肃，非常严肃，你得认真一点。”James听出了他的敷衍，语气变得郑重起来，“这件事容不得你开玩笑或者不重视。”“……好。”Benedict长叹一口气，挂掉电话，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。
这家餐馆不错，很小，但装修得很典雅，食物的味道也相当好。看得出来店主人无意吸引顾客赚钱，但是生意仍然相当不错。Benedict到达餐馆时已经晚上七点了，他在门口张望了一下，看见James坐在里面的一个角落冲他挥了挥手。他走过去，在James对面拉开椅子坐下。“晚上好，James，这家餐馆看上去很不错。”他试图寻找一个轻松的、朋友之间的开场白。“是啊，这家餐馆可是我平时的秘密据点，每周都要来两三次。很隐蔽的一个地方，东西也很好吃。”James笑了，“这个地方我很少推荐给别人，但是你看现在你就知道了。”“我一般不怎么喜欢去餐馆……”“这个我知道，你比较喜欢跟马修去酒吧，”James大笑着看见Benedict脸红了，“你不适合酒吧那种地方你知道吗？何况还是跟马修一起。不是被误解就是去给马修当绿叶的——马修多帅啊谁不知道。”Benedict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James的插科打诨，于是他索性不回应。
两人都安静下来。沉默持续了大约半分钟，James率先开口：“Benedict？这次是要跟你谈一谈某些事的。”Benedict仍然沉默着不做应对，他不想谈。但James并未遂他的意：“我听到传言说，你与Tom有某些瓜葛。”“请定义‘瓜葛’。”“别这样，Benedict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。”“我当然知道，我只是惊讶于你居然会信。”叹气，“说真的，James，我们饰演的勉强称得上是青年时期懵懂的爱情和最终的结局了，你觉得没有人会拿着放大镜看我们的一举一动吗？”“所以什么都没有，是吗？”James问，语调平稳。“是，就是他妈的该死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，”Benedict闭了闭眼睛，“自从杀青以来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。”这是事实，某种意义上这也是谎言。有些话，越是大声讲出来就越显得残忍。“我们需要做预案吗？”James继续问，语调仍然平稳得令人发指。“得了，James，你觉得有几个人会关心两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之间的‘绯闻’？更何况我当演员的目的不是让人们讨论我的生活的，更不是让你们来操控我的生活的，如果你打算这么干，我宁可退出这个行业。”Benedict有点怒了，但他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话说得太重，暴露了心里的纠结和焦虑。James看出来了，但他没有追问。“这对你有什么好处？”James淡淡地问了句，看见Benedict从桌子旁边站起来，动作冷硬，大踏步走出了餐馆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他看着Benedict，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，给公关和宣传发了一条短信：做好紧急预案。
然后James吃完了那顿饭，准备回去之前放心不下，还是给Benedict发了一条短信：“你确定吗？”这次Benedict没有回复他。James举着手机等了许久，还是没有回信。他只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那一条孤零零的信息在夜色中悬浮。如果说他之前只是试探，那现在他就可以确定有些不该发生的事的确发生了。但是同样的他也相信Benedict说的“什么都还没发生”是真的——真是蠢，James长叹一口气。
“Hi，Tom。”Tom接起电话，那一头是成熟稳重的女声。是Susan。“Hi，Susan。有什么事吗？”他把手上的剧本放到一边。“《寂静之底》的前期宣传剧照已经出来了。我把剧照打包发到你的邮箱里了。”“哦，那好。”“你与Benedict……”这个问题果然来了，Tom下意识地瞄了眼笔记本里存的图片——他把这段时间里看到的Ben的照片都存了个文件夹——“啊，Ben，怎么了，他有什么事吗？”“有什么需要我们宣传的时候注意的吗？”“……没有。”至少暂时没有，Tom心想。“这两个月……？”Susan并未把话说完，Tom心知肚明这是在留一份余地：“我们没有联系。”“好的，我下一个电话就打给Benedict，我会亲自去问他。不过，还是祝贺你，这会是一部很棒的电影。”“谢谢。”Tom挂断电话，打开邮箱，下载，解压……
哦。
里面全是他与Benedict的照片。不，看在上帝的份上脑子清醒一点Tom，不是你跟Benedict，是Jack和Nicholas。Joe的打光确实很美。这一张上两人才见面，这一张上Benedict在睡觉……哦，这一张，这一张放出去媒体绝对会炸锅的，剧照上Jack可是结结实实地摁住Nicholas吻了他。Tom觉得房间里温度有些高，他关掉了电脑。
下下周他们就要回去后期录音了，那时他又会见到Benedict了……他该如何面对他？是时候正视这些东西了，Tom，事情的发展你早已无可退避。这不是片场呆太久或剧本张力引发的情愫，这就是事实，是已经发生的、并且正在膨胀的事实，无论怎样否定都不会改变。
Tom在椅子上静静地坐了许久，摸出手机找到一个存了很久却从来没有联系的号码。
“我们要不要见一面？”
注：①逛酒吧那个地方出自马修古迪的采访，他说本尼成名前特别喜欢跟他一起去逛酒吧，还抱怨本尼成名以后不能再陪他去酒吧了因为会被认出来（？）。推荐一下马修和科林演的《单身男子》，神仙爱情啊神仙爱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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